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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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马】宇宙是眼睛的大海(3)


:我要给马老师完整的一生!

  

  

  

  05

  马兆在时曾说,做研究者,手头的研究比什么都重要,天塌下来了我们也得继续。图恒宇想着这次不但太阳真的要爆炸,连马老师都如此突然地走了。数字生命所的天塌了一半,还有一半由所长勉强撑着。图恒宇大学时多愁善感,暮春时看见校园里玉兰落了一地都要长吁短叹半晌,舍友说他容姿清丽大可比拟黛玉,就差个bgm就能演绎葬花吟。做上研究所社畜后不改真性情,他为马兆偷偷哭过,也就尽量绕着所长走,正面遇上最多打个招呼。所长德高望重,有心给他做做思想工作,也因为图架构师的不配合而屡屡宣告失败。好不容易在走廊把他正面截住,所长笑脸盈盈:“小图啊……”

  图恒宇站定朝他微微鞠躬,趁所长酝酿语句,斜刺里迈开大长腿跑路。他胡思乱想时会想象马兆如果活着,多半几年后就能接任所长职务。图恒宇怕这种不敬的思想从眼里流露出来,便不敢和老所长对视。老先生德高望重,很少遇到这样的年轻所员,他只能搔搔鬓发对着图恒宇的身影喊道:“你老师的项目你好好干!”

  图恒宇的脚步顿住了,他面带惊异地转身接收这出人意料的信息。

  “啊……?”

  老所长眯眼一笑,满意于丢下的深水炸弹收效,大步流星地走了。

  

  

  06

  图主任开始像前主任那样加班工作。大概说来,突破很少,回头路很多,核心代码字里行间都是马兆留下的深刻痕迹,精准周密,很少能检查出错漏。图恒宇发现自己写功能的时候多,改逻辑的时候少,感慨他过去的工作和现在的区别太小,显然这意味着马兆已经把能力范围内的一切工作都做到尽善尽美,留给项目组成员的不过是些既无需艰难决策又无需开拓荒原的基础任务。至少在他意外去世的几个月里,所有人仍在遵循他的轨迹前进。

  图恒宇做事认真,每天都是最后一个下班锁门,常常和同样换岗下班的保安打过招呼才离开单位,有妻女就不能在所里随便搭张床过夜,那折叠床还是马兆先前留下来的东西。

  平日他坐在主任办公室里,活脱脱一个被老师留堂补习的学生。私人物品不敢带多,也不敢随便摸老师办公室的东西用,只把自己之前工位的物件文件都拿到马老师的小房间里堆着,好像随时都能拿个塑料箱打包搬走。有人担心他的精神状态,经常打着给图主任换茶水的旗号进他办公室干逛一圈,然后在图恒宇茫然的目光中滴溜溜地转出去。

  很快,图恒宇变回过去那种阳光开朗大男孩的状态,所草恢复精神,全组欢欣鼓舞,图恒宇的笑脸毕竟养眼,光看看工作效率也快不少。很多人越来越少地想起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人类如今只剩当下和未来尚可把握,怀念往日不算好习惯。

  然而,这些人不包括图恒宇。他越来越多地想起马兆对他的教导,那些嘴上说着你这么聪明总能作出正确选择的放养时光。马兆喜欢亲力亲为,摆不出领导架子,和组员多说一句都嫌累,有这时间他早就一个人干完。图恒宇刻意锁着小房间的门,在幻想中确保马兆正住在里面正常工作,而且完全不需要图恒宇帮忙。可他一低头,又会被屏幕中无比熟悉的项目内容狠狠打醒,他注意到时间刚过凌晨三点。

  图恒宇慌乱地站起来看墙上的挂钟,今天他忙昏了头,没人提醒他下班,大约是马兆时期给组员养成的习惯,即独自加班的主任不要打扰。他关闭系统,合上工作站,来不及看莹莹闪动的红光熄灭就匆忙套上外套拎起公文包锁门。长长的走廊里只有贴地安装的几个安全出口灯盒幽幽发光,图恒宇咽了咽唾沫迈步向外走去。

  一步,两步,十步,二十步,图恒宇的步伐越来越快。经过所里保密室时图恒宇瞥了眼门上简单挂着的金属门牌,门禁系统闪着微弱红光,他没多想就与这抹灯光擦肩而过。突然,他意识到什么,手指捏紧包带,背上渗出冷汗。

  ——保密室的软硬件锁被动过了。

  在这一瞬图恒宇想到很多,纷乱思绪在一分钟内归拢,海潮退却,露出滩涂间早被磨平的思绪:马老师的卡在里面。

  图主任一咬牙,转身走到保密室前。嗒嗒的脚步声在空荡廊间孤零零地回荡,然后停住。图恒宇伸出手,指尖点上金属门板,原本装有加密锁的铁门打开的声音让他想起城中村的短租房门,那样轻巧,无所谓似的把维生脏器裸露给人。

  走廊和保密室的监控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图主任疑惑地皱眉,思忖着研究所的安保理应不会如此松懈,更何况这里是保密要害,怎么可能发生这种怪事。一股寒涔涔的思绪涌上心头,图恒宇走进保密室,反手将门掩上。

  

  

  07

  自从前一天凌晨鬼使神差地将马兆的数字生命卡偷出保密室,图恒宇一直心神不宁。他把卡放在制服夹克内袋深处,硌着心脏。有一阵他感到自己犯了纪律错误,想悄悄把东西还回去,但始终没找到机会。那晚幽幽敞开的保密门禁如同一场深夜怪梦,有谁刻意引诱他进入地狱之门,而他,一个天真的孩童,未加思考就落入了陷阱。

  图恒宇怀揣着自己的马老师,害怕被马兆批评似的战战兢兢。他想过要不要索性找个理由打报告申请取用数字生命卡,但马兆已死,按规研究所再也无权批准图恒宇;他又觉得只要没有人申请取用第一代数字生命卡,他偷走马兆的事就永远不会被发现。这样过了三天,没有人冲进图恒宇的办公室给予处分,他终于承认了一个事实:现在他只能秘密地保管2037年的“马兆”,不论从何种角度审视现状,他都只能这样。

  

  

  08

  马兆醒来时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他应该是到家就困得睡着了,连洗漱更衣都没来得及完成,就一觉睡到这个点。

  马兆看了看窗户,没拉窗帘。以前他睡眠很浅,有光就睡不着,后来又经常因压力失眠,这种好觉倒是久未遇到了。他站起来活动筋骨,感到头晕恶心,靠坐在床头缓了一阵才得空环顾卧室。所有东西都在原位,他开始好奇睡前自己把拎回来的工作站放哪了,那么重要的设备,不能乱摆。

  “……马老师。”

  他刚把工作站放在桌上启动,计算机屏幕没有亮起熟悉的启动界面,却一反常态地直接切入一个视频。视频里他的学生图恒宇正表情复杂地看着屏幕外的马兆。

  马兆注意到对方的背景环境好像是在他的办公室,图恒宇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办公室录的这段视频?

  视频里的图恒宇有些模糊,工作站的前置镜头用不着很高清,大概是以前录在这台机器里,异常启动造成了故障播放。马兆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就心安理得地继续观看视频。他也好奇图恒宇会说什么,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以致不能明天上班当面讲。

  “马老师,是你吗?”注意到马兆的眼睛盯着他看,图恒宇的脸唰地白了。他几乎有点恐惧地重新呼唤对方。他看到老师的目光移动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图恒宇这小子又在我办公室作什么妖……”

  “马老师!”图恒宇大喊,下一秒又慌张地压低声线对屏幕里的数字生命小声解释,“马老师……我是图恒宇,你现在是在家里吗?我还没见过你家里的样子……”

  闻言,马兆悚然而惊,这不是一个录好的视频,而是实时通讯。愣神间,他看见随着图恒宇身体前倾露出的工牌。

  ——姓名:图恒宇      职称:主任研究员

  

  00:00:01

  

  “马老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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